喵哥，再見。

她在心裏悵然若失地說，翻了一個身，雖然醒了，卻不願睜開眼睛。

是夢總會醒，對此，她心知肚明，所以不願長醉於夢裏。

她原以為和以往一樣，醒來就忘記，哪知這次，夢裏的事歷歷在目。

她按按隱隱作痛的額頭，柔軟的布料隨著她的動作在她面上掃過，令她倏然睜開眼睛，看著自己的袖口，這大袖子是什麽意思？

“哇，你醒了呀？”小女孩的聲音在一旁響起。

她房間裏怎麽可能有小女孩？

林涼一看，小女孩身著奇裝異服，梳著不常見的發髻，她身後立著一扇華麗的屏風……

“你……我的媽呀，這夢是醒不過來了嗎？”林涼猛然坐起來，卻發現手長腳長，顯然不是她的身體。環顧四周，處處都在告訴她：姑娘，你還在夢裏。

“我不懂，等小舒哥哥來了我們再說吧。”小女孩回答她。

林涼看著她鴛鴦色的“貓眼”沈默不語，這怕是一只喵蘿……而且她還叫【陸緋月】。

“醒了嗎？”一個小男孩進來了。

“小舒哥哥。”小女孩叫他。

林涼警覺地打量著他們，小男孩的眸色正常，卻身著類似於古代書生的長衫的縮小版，並讓她十分眼熟，那怕是游戲裏的成衣……而且他還叫【林望舒】。

於是，她試探性地密聊風祁夜，“喵哥……”

系統提示：你悄悄地對【風祁夜】說：喵哥……

“我的天？”嚇得林涼驚叫出聲，“我真的還在夢裏啊？”這夢什麽亂七八糟的劇本？

“你先靜靜，有什麽事，我們慢慢說。”小男孩遲疑地對她說。

“我是林涼，我應該是在做夢，所以……你們不會跟我有什麽關系吧？”林涼遲疑地說。

兩個小孩互相對視一眼，小男孩謹慎地問她，“你說的兩個字怎麽寫？”

“很簡單，森林的林，冰涼的涼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小女孩露出驚訝的神情向她確認。

林涼摸了摸自己的臉，沒什麽肉，說明不是她原有的包子臉，說明從頭到腳換遍了……夢裏還帶改頭換面的麽？

“我是不是在做夢？”林涼忐忑地向他們求證。

“你為什麽認為你在做夢？”小男孩反問她。

“這是劍網3游戲世界？”林涼問。

“嗯。”小男孩回答。

“我為什麽以別人的樣子出現在這裏？除了做夢……”林涼沒敢說下去。

“穿／越。”小女孩脫口而出，然後捂住自己的嘴。

林涼不安地看了她一眼，不回答。

“是這樣。”小男孩肯定地說，“既然你也知道這是劍網3游戲世界，你會出現在這裏，要麽是做夢，要麽就是穿／越。”

“不可能!”林涼立刻反駁，“我之前就在做夢，夢見一個喵哥，我覺得現在是夢中夢!”

小男孩沈默地看著她，猶豫不決，“然而……這是我們的世界，我是林望舒，她是陸緋月。我們以特殊的方式存在於游戲裏，就是被劍網3玩家操控的游戲角色。林涼姐，是你嗎？”

“涼姐姐……我是你的喵蘿啊，他是你口中的‘小少爺’……”喵蘿委屈地說。

“不要騙我……我不信……”

三人圍著一張長桌而坐，林涼看著銅鏡裏自己的臉，沈默不語。

她已經知道身體屬於她的道姑【有涼明月】，臉是她最近換上的美人臉。

“涼姐姐，你躺了很久，吃點東西吧……”喵蘿將裝點心的盤子推到她面前。

“好，謝謝……”林涼放下銅鏡，看著盤裏的桂花糕，“我可能嘗過，在我以為的夢裏。”一嘗，果真如此。

“你說的夢，發生了什麽？”小少爺追問。

“就是夢見一個喵哥，他叫風祁夜……”林涼整理思緒，簡明扼要地把夢裏的事說完。

“……最後就是他變透明，消失了，我也醒了……”

“涼姐姐，你果然是喵哥癡漢啊。”喵蘿發出這樣的感慨。

“……別亂說!”林涼哭笑不得，“我還不知道怎麽會夢見他呢。”

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唄。”

“才不是!”

“可你為什麽要把他刪掉？我都沒見過他，而且你又沒創建新的喵哥……好奇怪。”

“一時腦抽唄。不想玩了，就想清號走人，只留下小少爺和道姑。”

“這不是非要刪掉他的理由。”小少爺說。

“嗯……可能就是當時不需要他繼續存在吧。”

“可是涼姐姐，你知道嗎？被刪號了就代表我們這裏從此沒有他了……”喵蘿不安地提醒。

林涼只覺得心裏被大力一敲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他已經徹底消失了，涼姐。”小少爺平靜地回答。

“不對!我剛才密聊他了，系統提示我密聊成功了!”林涼慌忙解釋。

“你確定密聊的人是他嗎？”小少爺反問。

林涼懂了，每一個角色的ID是獨一無二，可她刪號之後，別人就能新建這個ID。

“不……這個名字我取得很隨意又沒規律，怎麽會有人和我取重名……不……”她以為對他的愧疚只是刪號，原來是徹底抹除他的存在……

“你們沒騙我……我現在不是在做夢……？”

“不是夢。”小少爺回答，“三天前，我們發現明月姐突然昏睡不醒，找來大夫看她，個個都說還有生命跡象，但昏迷不醒的原因卻說不出來。”

林涼不說話，只知道，她刪了他，刪了很多小號，都曾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。

她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，殺了無數人。恐懼與悔恨占據了她整顆心。

“我……”她嘗試開口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。

“我們是特殊世界裏，特殊規則下，特殊的存在，不能怪你，你什麽都不知道。”小少爺看穿她的心思。

“不說了，我再去躺躺，冷靜一下……”林涼回房。

“小舒哥哥……她真的是涼姐姐嗎？”

“應該吧，再觀察觀察。”

“那明月姐……去哪兒了？”

“我會查清楚，不擔心。”

林涼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，突然收到系統提示：【風祁夜】悄悄地對你說：有事？

她的心猛然一跳，一秒後反應過來，他不在了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認錯人了，打擾了。”

等了一會兒，那邊沒有回應。

林涼又開始整理思緒：真的不是夢中夢？她為什麽會突然夢見他？醒來後還能清楚地記得所有事？而他……不在了。

她想起他的眼睛，他的聲音，難過得不行。

“什麽意思？道姑。”

林然一驚，聽這意思，“你認識我？認識【有涼明月】這個道姑？”

對方回答得很及時：“你在玩什麽？有事就說。我很忙。”

林涼立刻爬起來，“小少爺，喵蘿，我有事和你們商量一下。”

三人又坐回長桌，林涼說：“那個風祁夜回覆我了!好像和道姑認識!你們不知道嗎？”

兩個小孩齊齊搖頭。

“那說明……道姑可能瞞著你們……”林涼不安地看著小少爺，猶豫地問，“道姑和喵哥的關系怎麽樣？”

“還不錯。”小少爺回答。

“那我猜……她可能偶然認識這個人，不好告訴你們吧……”林涼說。

“應該是。”

林涼嘆氣，又問：“那我怎麽回應那個人？我還不知道是男是女……另外，道姑出事，沒有你們不熟的人來看她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小少爺思考，回答，“你現在不是明月姐，但要面對她的熟人……只能說失憶了。”

“我要這樣和那人說嗎？”

“試試他怎麽說？我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。”

“那我試試。”林涼想了想，密聊那人，“抱歉。我之前出事，昏迷了幾天，剛醒來，好像失憶了。”

對方回答：“你在開玩笑？”

“他覺得我在開玩笑。”林涼對著兩個小孩吐吐舌頭，又回答對方，“沒有，我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了。”

“不記得就算了。”

“這人怎麽這樣啊？”喵蘿聽了很生氣。

“看來關系一般般？”林涼說。

“嗯……”小少爺在沈思。

“等會兒我會找你。”對方又說。

“呃，好像也還可以？”林涼遲疑。

“很勉強的樣子。”喵蘿撅嘴。

“靜觀其變。”小少爺說。

傍晚，那人聯系林涼：來明教天鵝坪的舊棧臺。

“現在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可以帶人嗎……？”

“你怕我？”

“呃……就帶兩個小孩子。”

“我只見你，等你五分鐘。”

“哎……會不會太著急了？”

那人卻沒回應她了。

林涼說：“他只讓我一個人，在五分鐘之內，趕到明教天鵝坪的舊棧臺。”

“會不會有危險？”喵蘿問。

“不會。”小少爺搖頭，“除去特殊情況，這個世界最壞的結果也只是重傷。”

“……總之，我先趕過去吧，我會隨機應變。”

“註意安全。”

“涼姐姐小心。”

“好，回見。”林涼有種在上演警匪片的錯覺，隨後她原地消失。

“這樣真的好嗎？要不我們偷偷跟過去……？”喵蘿有點擔心。

“沒事，我問問陸琛在哪兒？讓他幫忙看著點。我們先別去。”

“對，還沒通知他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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